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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0章 10|11.1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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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晉王共六位皇子,孤王不知你說的,是哪一位?”霍水仙敏感地嗅到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,狀似不經意地問道。

“他們算什麽兄長。”十公主不太高興,扯了扯手上的韁繩,又道:“我哥哥勝出那些蠢豬幾條街。”

她見霍水仙不相信,急忙道:“你等著瞧吧,逐月絕不可能嫁到越國去。你別去搶親,有人自然沖在前頭。”十公主話音裏藏著些醋意。若是原先的鐘明朗,可能還聽不出來,但是現在這具身體的骨子裏是個貨真價實的女人。

“怎麽,難道十公主不想逐月公主嫁去那南蠻之地?”霍水仙有意無意地試探,他想知道這十公主怎麽又多了一個哥哥。難道那晉國的淑靈妃除了十公主,之前還生過一個男孩,或者,當初生下的並不只有一個女嬰?那淑靈妃又為何要隱藏那個男孩的存在呢?又或者十公主在撒謊,所謂的的哥哥只是一個異性的結拜兄長?這人真的會去搶親嗎?破壞了晉越聯盟,他又有何益處?

聯想到原小說中,笑到最後的是晉國國師,難道是他?

“她去哪裏,與我何幹。”十公主拉下了臉,父皇這樣,哥哥這樣,鐘明朗也這樣,逐月逐月逐月!!十公主一甩鞭子,雙腿加緊馬肚,策馬而去,留下眾人面面相覷。

我的馬……“陛下,這娘娘不好,脾氣太急。”胡沖不滿道,陛下還是應該找個溫柔嫻淑、上得戰場,下得後宮的奇女子才行,咱家陛下這般英明神武、賞罰分明、任人唯賢,只有十全十美的好娘娘才配得上,胡沖摸著下巴想。

“多嘴。”高淩目視前方,緊隨其後,仿佛沒開口。胡沖對他揮了揮拳頭,高淩長臂一伸,將胡沖拎起扔到自己馬上,胡沖閉了嘴。

***

十裏紅妝的花轎最終平平安安擡到了越國國都蘇城,勾乙親自出了宮門迎接。

窈窕淑女著紅衣,娉娉婷婷登高樓。勾乙牽著心上人的手,手心都是汗,仿佛還是個十幾歲的毛頭小夥子一般,緊張得有些顫抖。而她的手,幹燥纖細,溫柔卻有堅定的力量。

一王一後兩人逐步登上一百八十八層高的階梯,上方是越國的未央宮,臺下站滿了越國群臣,鼓樂笙鳴。勾乙被太陽曬著有一絲恍惚,這是他力排眾議、借出十萬大軍娶回來的王後,從此他們就要度完一生,彼此扶持,給予彼此力量,為夫為妻了嗎?手中的人,是自己的妻子,並不是如後妃一般可以隨意寵幸、拋棄、更換的女人,孤王……真的做好了準備嗎?

逐月公主握緊了他的手,甚至往前拉了他一把。這倒不像是她,勾乙一笑,逐月不怕,孤王何懼?緊跟一步,兩人並肩,搖曳拖地婚服,步入未央宮中。

晉國送親的隊伍把人送到,交接了彩禮,拍馬扭頭就走。幾百號人說走就走,幹凈利落,連頓喜酒都沒喝——能不跑嗎?那紅蓋頭底下根本就不是真正的逐月公主!真逐月半道上就被人劫走了,有看見的說是國師,也不管是不是真的了,這些人反正是恨死那國師了!

不早不晚,走半道上你把人截了?我們這大幾百人的腦袋可就跟被你帶走了!怎麽辦呢?不能束手待斃啊,就是打了敗仗還能投降僥幸活一命呢,跟新陛下商量商量吧。新上任的晉王司徒登雲一拍腦袋,李代桃僵。大晉的公主可不止逐月一個,因著逐月母親劉妃受寵,逐月也貌美勝出一般姐妹,僅她一人獲了封號。不就是個封號嗎?司徒楽給九公主封了個朱越公主,快馬加鞭給送了過去。

勾乙直到掀了蓋頭,才發現被晉國擺了一道,氣得當場扔了酒杯,憋紅了臉要發作。

朱越公主將金樽穩穩放在桌上,不緊不慢道:“於陛下而言,是臣妾,是逐月,有何區別?”她一雙眼睛清亮,襯得本是清秀的臉顯出幾分妖冶。

“王後所言何意?”勾乙沒了醉意,冷靜得像是換了一個人。

內殿裏的宮女、內侍早就退了個幹凈,九公主也不避諱,道:“唇亡齒寒,若是晉國完了,緊接著就是大越了。您要的,不就是個麻痹北邙,聯合大晉出兵的理由嗎?別說是公主了,就是送來個農女,想必陛下也不會真的大怒吧?”

勾乙笑了。逐月也罷,朱越也好,為了大越,他今晚不能出這個門。除了北邙,越國內部還有些蠢蠢欲動的蛀蟲,這個悶虧,不吃不行。

***

北邙的軍隊不緊不慢向南推動著版圖,不過月餘,先奪了徐州,又攻下了淮安城,餘奉先到底是老了,擋不住了。這日,霍水仙穩坐大帳中,推沙盤看地勢,留守北邙的趙將軍傳來了捷報,八百裏加急。宇文極從傳訊兵手中接過信件,恭敬地送到霍水仙手裏。

霍水仙拆了火漆,仔細看過一遍,翹起二郎腿,將手中薄薄的紙張遞給宇文極道:“你也看看,果然不出老將軍所料,上次的飛鴿傳書被人截了道。”

宇文極心中一驚,慌忙接過信紙,眉頭一皺,又笑得滿臉褶子都展開了,道:“陛下,老臣可禁不住您這般驚嚇。這葉家小兒,從此以後就是秋後的螞蚱了!”

葉三辰比宇文極小十歲,雖說如今已過而立之年,在老對手宇文極眼裏,葉三辰仍舊是個黃口小兒。這兩人多次在戰場兵戎相見,實力不相上下,宇文極對這個老對手早就牙癢癢,沒想到這次葉三辰竟然栽在趙將軍手裏了。宇文極心中大呼痛快,又痛惜不是自己親手綁了這斯,低頭一字一句看軍報。

那葉三辰從信鴿身上奪了密信,以為北邙慌了,下意識松了警惕。不僅如此,葉三辰又偽造了一封信,仿著霍水仙的筆跡,命趙熙左將軍撤回邊境人馬,謹守國都,承諾在外的北邙軍即刻返還,給葉家軍一個夾擊。鎮守北邙的趙左將軍一看那信就笑了,陛下臨行前說了,除了開篇有問老王太後好的信件可以信,拿熱油泡了再看,其他的扔了就行。

趙熙是個實在人,雖說知道來信有假,卻有來有回,當下就寫了回信,表示一切謹遵陛下指示。

葉三辰又攔下了信鴿,讀了信,開開心心沖著北邙就去了,選了防守最薄弱的津縣。津縣是軍事重鎮,沒想到不堪一擊,打到傍晚,就被葉三辰給拿下。旗開得勝,葉家軍歡欣鼓舞,看來鐘明朗也不是什麽不敗的神話。大軍往前十裏路,安營紮寨,生火做飯。夜半時分,趙熙帶著五萬人,把這隊人堆了個圓,全給拿下了。

這葉三辰也算是個英雄好漢,堅決不當俘虜。見自己中了埋伏,兵將損失小半,竟然失心瘋一般沖著趙熙沖去,不顧刀劍迎面刺來,被北邙軍戳成了血窟窿,含笑而死。趙熙回想四五十年戰場生涯,還真沒見過死得這麽積極、灑脫、任性的,當下也是佩服,給了厚棺木,派人好好給葬了。他哪裏知道,這葉三辰是見完不成何奐交給他的任務,心灰意冷不想再回去忍受噬心之痛,顧不得被控制的一家老小,索性死了一了百了。

趁著葉家軍大敗,趙熙領兵一鼓作氣,打進晉國東北殘餘勢力。葉家軍雖說節節敗退,卻忙中偷閑,推何奐為皇帝,成立了齊國。氣得司徒登雲大罵,好你個何賊,不過是從山裏撿來的野孩子,我父皇信你寵你,送你學巫,請你當國師。你竟然反咬我大晉一口,趁國難而起,也要分一杯羹,惡狼何奐,不除枉為人子!

司徒登雲寫了檄文聲討,從何奐當年式微,寫到司徒楽如何細致照顧,字字泣血。不過並沒有什麽用,何奐我行我素,視而不見。

自東漢垮了以後,整個華夏大陸一直小紛爭不斷,何奐的稱帝讓周圍蠢蠢欲動的國家都紅了眼——好嘛,我們還只敢稱大王呢,你一個小小齊魯之地,竟然要當皇帝,要統領我們?整個華夏大陸就此亂了起來了,硝煙不斷。高麗、勿吉、北邙、齊、南晉、越、南楚,沒有一塊安寧之地,有能力的擴張領土,沒能力的內部鬥爭,叔叔殺侄子,兒子弒父親,手握重兵的大臣揭竿而起,一片硝煙。

百姓更加民不聊生,十室九空。北邙軍一路南下,霍水仙見到戰亂中的人們,衣不蔽體,食不果腹。這些人這輩子就沒吃飽過飯,從前有繁重的賦稅,現在天下徹底亂了,沒了壯勞力耕種,沒了相對平靜的生活,更加苛刻的賦稅,即使如此,人們還是想要活下去。霍水仙想要早一點結束這種狀態。唯有更兇狠的殺戮。你要去同情一部分人,就必須放棄另一部分人。

霍水仙帶領的北邙軍在敵軍口中成了聞風喪膽的虎狼之師,攻無不克,戰無不勝,乃至何奐知道是趙熙攻擊他的新國都之時,還松了口氣。他有些後悔,為什麽要稱帝了。

何奐坐在被送往北邙國都的囚車裏,雙目無神地看著前面的牛,牛尾巴一搖一擺的,像是一巴掌一巴掌扇在他臉上。旁邊的女人,他的皇後,挪過來,她的聲音柔弱得讓人心碎:“奐郎,你在想什麽?”

何奐在想什麽?他在想,如果不是逐月,他是不是不會想要稱帝?因為她是逐月啊,她是大晉嬌生慣養的公主,她是原本的越國王後,她是華夏第一美人,被朕搶了回來,若不稱帝,豈不是委屈了她?何奐把逐月愛到了心坎裏面,又恨之入骨。

朕怎麽能夠喜歡逐月?不可以,不可能!朕一切的所作所為,都是為了報覆,為了報覆晉國,報覆司徒楽。是司徒楽搶走了我的母親,又是逐月的母妃從我母親手上搶走了司徒楽,都該死!

何奐在短短半年時間內,經歷了亂了大晉、殺了劉妃、登基稱帝、贏得美人的大喜,又經歷了國破家亡,淪為階下之囚的大悲,更何況他對逐月的愛與恨交織糾纏,這會兒竟然是有些恍惚了,他說:“朕在想什麽?逐月,你可是朕的好妹妹,你也不知道?”

逐月嚇得臉色發白,尖叫一聲,道:“你說什麽?你瘋了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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